寒帶區間

節錄自《狼圖騰》(姜容‧風雲時代‧2005‧p.242)

        回到高雄休息一天，就回到學校，白天站在台上上課，晚上整理著新疆的照片，回憶新疆的一切，感覺我的人似乎被分離了，身體回來了，但心神都還留在新疆。腦海中殘留著新疆的美景，口中回味著羊肉的鮮嫩，不自覺還會哼起小李大爺教我們的那首「吉爾拉」。甚至到美麗的南投，視線所及的風景都不如新疆的美麗，看山，不再是山；見水，不再是水。目光所見皆會聯想到新疆的景物。此次旅程，豐富了視野，卻也養叼了我的感官。

        這天一早起床，心情很複雜：要回台灣了，很開心；但要離開新疆，又有些失落。拖著滿是葡萄乾的行李箱，背起行囊，我們出發前往烏魯木齊的機場。辦理好登機手續，入關之前，特別去跟小李大爺道別，雖然旅程中發生了一些事情，弄得大家不是很愉快，但在最後一天烏魯木齊自由行時，也看到小李大爺開懷的表情，想到在車上小李教我們唱新疆民謠，又要我們唱歌給他跟大楊聽，我們卻老是忘記歌詞，不買他的帳；還有講述著各地的傳說故事，用對講機要其他車的人回答問題……，好多好多的回憶，其實是很感謝小李大爺帶著我們玩，如果有緣會再見面的。當然也要跟淑津、阿杏、Monica道別，他們可是要再多待一個星期的呢！

        這天是在烏魯木齊的自由行，有些團員包車去吐魯番，我們則選擇留在烏市，由小李大爺帶我們逛逛。早上集合後，我們三至四人一台計程車前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博物館的外觀很新，有著清真教特色的圓頂，連結了現代與宗教。進到博物館裡頭，售票員卻不知道去哪了，害我們等了好一會兒，在我們之後還來了一大批人，我們本來還想要去跟他們說今天博物館休館，不開放呢！終於進到博物館內，我們從新疆的地理位置、地貌形成開始參觀，到新疆各地不同的風土民情──古城的出現與荒廢、民族歷史的興衰、沙漠中的死城，各個民族的服飾、音樂、習俗、氈房，在一樓都有很詳盡的介紹。小李大爺帶著我們走過一項又一項的展覽品，對著櫥窗內的照片、地圖講述著新疆的故事，還有他走過新疆南北的經驗與感動。原本對南疆以人文為主的旅遊興趣缺缺的我，也因此有些動心，看著雕刻大片壁畫的岩壁，也想嘗試親臨仰望的瞬間；挑戰自己極限抵達沙漠中的死城，置身在枯木與枯骨交錯的震撼。雖然當時只能想像黃沙枯木的景象，但登上二樓，馬上就有我期待又害怕的「乾屍」等著我。可惜博物館內不能照相，不然我真想幫乾屍拍個照。剛看到躺在玻璃櫃中的乾屍還有些害怕，稍微習慣後，就開始研究起來：乾屍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嬰孩，他們的頭髮、牙齒、指甲全都完好如初，只是被風乾了而已。其中最著名的稱為「樓蘭美女」，科學家們依著乾屍的樣子，運用科技還原了乾屍活著時的模樣，是一位長髮披肩、面貌姣好的美女。當我們被乾屍吸引全部的目光，我突然發現旁邊櫥窗內有個奇怪的東西，一個小小的木頭雕刻，牌子上寫著「木祖」，我看了很久，決定去問小李大爺那到底是什麼？小李大爺竟然從我頭上「巴」下去，才說那是古代的生殖器崇拜……，我又不知道。(有好奇心還被打，不過我猜是小李大爺在害羞吧！^0^)

        告別巴音布魯克，依舊陰雨綿綿，我們將穿越217國道──獨庫公路回到起點烏魯木齊市。我們由草原轉進群山環繞的天山山脈，灰濛的天色卻更襯托出山脈的壯闊，沿著公路往上走，四周景色慢慢由翠綠轉灰白，看著路邊、山頂有著愈來愈多的積雪，生長在南方國度的我們也愈來愈興奮，還要求大楊在路邊停車跟一片比人還高的積雪拍照。我們時而經過積雪，時而駛過河谷，有時在橋邊還會突然有人冒出來，手中舉著疑似天山雪蓮的黃花搖啊搖的，但小李跟大楊表示，那應該是假的天山雪蓮，因為真正的天山雪蓮生長在四千多公尺的山上，而且已經快絕種了，根本不可能在路邊賣。繼續往前行，在一處河谷邊有著幾座氈房，於是我們停下來休息，還跟那家的小孩子拍起照來，他們其實不排斥拍照，尤其對數位相機很有興趣，但是最可愛的小弟弟大概被嚇著了，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夾在其他笑的很開心的兄弟姊妹中，最妙的是他們的爸爸還特地抓來一隻白羊，將牠前腳舉起讓我們拍照，哈薩克人真的很熱情耶！

        這天的天氣依舊不好，時陰時雨，而我們將離開那拉提前往巴音布魯克。對那拉提的飯店，最開心的就是那瓶可樂了吧！這麼多天的餐桌上不是茶就是酒，突然出現熟悉的可樂真的很開心呀！離開那拉提時，依稀記得下著小雨，我們一路朝巴音布魯克前進，在路邊就遇到一大群黑頭羊，我們開心地跳下車想去跟黑頭羊拍照，一離開車子就發現──好冷呀！風怎麼那麼大？但是寒風抵擋不住我們追逐羊群的興致，尤其當被我們趕跑的黑頭羊群加上六、七隻奔馳而過的馬兒，道地的草原風味展現眼前。雖然來到一望無際的草原很令人興奮，但是一望無際表示沒有遮蔽物，連個天然的廁所都沒有啊！於是乎我們只好等其他車都離開了，找個勉強可以遮掩一下的小坑趕緊解決了。結果原來我們看羊群的地方離我們今晚下榻的飯店約十幾分鐘車程，早知如此，何必野放呢？這天也是難得這麼早抵達飯店的一天，雖然這間飯店的設備較差(沒有附毛巾，熱水也很小)，但至少可以先稍作休息。我們在吃過午飯之後，就要改搭吉普車去天鵝湖及九曲十八彎。

        昭蘇的早晨飄起毛毛細雨，我們在雨中前往聖佑廟，從昭蘇的大街上轉往聖佑廟，有一種從城市進入鄉下的錯覺，明明是在同一座城鎮，明明只相隔兩三條街，市容卻完全不同，感覺似乎把門面裝飾的很好，但到了城鎮的背後卻仍是黃土為牆，泥濘為路，落差太大很難釋懷。抵達聖佑廟時仍下著綿綿細雨，不巧聖佑廟在整修禁止參觀，於是轉往昭蘇有名的油菜花田。油菜花田就像老天爺不小心打翻的黃色顏料灑了好大一片，我們把車停在路邊，投身在無邊無際的花海之中。遠方山頭還有皚皚白雪，我們就在天山的注視之下，徜徉在花海中嬉鬧、拍照。在花田拍得許多好照片，也跟司機大哥們拍照留念，還起鬨幫三對情侶拍藝術照，但每次踩進花田總有些愧疚，因為好些花都被我們踩死了，不知道花田主人看到會作何感想呢？

        用過早餐後，我們來到霍爾果斯口岸。印象最深的是霍城的計程車，都是三輪的，而且還會在車身上打廣告。我們才到達口岸，馬上就有人拿了大概有三公分厚的鈔票來問我們要不要換錢，真不虧是貿易的場所。但是在此處是我覺得門票花的最不值得的地方，我們買了門票，走了一小段路到達一個石碑，石碑上的字(圖？)已經模糊不清，四周又是雜草叢生，實在是無一可看。再往裡頭走，來到有衛兵看守的地方，同樣是一堆人搶著跟界碑拍照，旁邊是大貨車來來往往，甚至有一輛公車上擠了滿滿的人，準備進出中國與哈薩克，可見來往著實頻繁。離開邊界我們來到口岸外頭攤販的聚集地，小李大爺告誡我們在此處買東西要看清楚，雖然有真貨，但假貨也不少，而且一定要殺價的。我就懷著戒慎恐懼的心理一攤攤去探訪，這裡賣的東西五花八門：俄羅斯娃娃、俄羅斯手工藝品、毛皮、薰衣草、鏡子、小刀、郵票、紀念幣、懷表……等，但從俄羅斯娃娃就可看出手工粗糙，不若以前看過的俄羅斯娃娃那樣精緻。因此在這裡並沒有買紀念品，不過看到一個貌似外國人的帥哥是此處最大的收穫，但是來不及用相機拍下他帥氣的臉龐讓我懊惱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