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藏的清晨,將行李扛上遊覽車,前往離拉薩有一段距離的拉薩機場。在車上捨不得闔眼休息,想多看一眼西藏的山──山坡上沒有什麼樹木,石頭倒是不少,雄霸在拉薩周圍;西藏的天──很藍,尤其在山脈與湖水的陪伴之下更加令人著迷;西藏的水──湍急的河水閃閃發亮、神聖的湖泊靜謐潛沉,卻同樣耀眼。雖然這次留下未謀面的珠峰,卻也加深了再來西藏的動力,西藏很美,而我,真的認識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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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這篇文章,是對西藏旅遊一次深刻的省思。當我舉起相機的同時、當我主觀評斷藏人不甚友善的同時、當我自以為徜徉在美景與宗教的同時,我對西藏到底了解多少呢?我真的認識西藏了嗎?將心比心,當別人莫名其妙地拿著相機對我猛拍,我也會不高興;因為我們這些「外人」進入西藏,將藏人的「胃口」養大了,再反過來批評他們,這到底是誰的錯呢?我們這些「外人」是真的想了解藏文化?我們真的關心過藏民與喇嘛嗎?還是只是想炫燿:我去過世界的背脊!

    
        看到這篇文章,是在西藏遊記快要完成的時候,突然之間卻覺得自己的膚淺與幼稚,根本一點都不了解西藏卻在這裡高談擴論,好像多寫一個字,對西藏都是一種褻瀆!但是該完成的還是要完成,只是將這篇文章附上,希望將來我到異地的時候,能夠有更多的反省及更深刻的了解,不再只是走馬看花,不要只會拍照留念,而是可以有更深層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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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攝影──是朝聖之旅還是懺悔之旅

  引 言
 ●為什麼成千上萬攝影者湧向西藏卻沒有帶回真實的西藏?
 ●為什麼攝影家展示的西藏被認為是“膚淺的”西藏?
 ●為什麼沒有人在照片中告訴我們西藏人的精神內核?
 ●攝影者拍攝西藏時到底有幾個人在內心對藏人古老而深奧的文化懷有深深敬意甚至敬畏?
 ●西藏有沒有另一種拍法?
 ●我們需要看到什麼樣的西藏照片?

  西藏風情之美、人文景觀之美無法用語言形容。在這美的面前,稍稍有點激情的人都會沉醉,也正是在這蒼涼、巨大、神秘的美形成的難以逾越的大屏障,阻擋了攝影者前行的路。攝影者們激動、震撼,拿起相機昏天暗地地進行“掃蕩”之後,就要急著回去發表、展覽、參賽、賣錢了。很少有人冷靜下來,懷著對這片土地真正尊重的心情,到這美麗的背後,走向荒涼萬里的深處靜靜地徘徊或駐足,並為曾有的浮躁懊悔。
  匆匆去來的攝影者記錄西藏人生存狀態的照片太多是靜態和表面的──喇嘛、女人、孩子、牛羊,把人也當成物來拍,像雕塑一樣美卻沒有生命。
  劉樹勇1999年就寫過《你老去西藏幹什麼?》。他犀利的文字曾經刺痛過很多攝影人:“弄來弄去都是那些東西:穿髒兮兮的皮袍子的藏胞,轉經的或辯經的人們,活佛與喇嘛,朝聖途中僕地前行的信徒,聖湖畔的瑪尼堆,天葬台與禿鷲,雪山與冰川,藏戲與雲朵,等等等等。人物自然不同于我們,看著新鮮,可看多了也就膩了;風光也還壯麗,可看成是氣象圖片也無不可,說它‘藝術’也‘藝術’不到哪里去。這麼多人反來複去地就拍這幾樣東西……
  而所有的奇觀都外在于你的生活與判斷,那是你的頭腦所無法企及的一個地方,因為它外在于你的經驗和知識背景。你可以觀看它,但你卻不可能像處身其中的人們那樣成為其中真正的一員,你永遠只是一個與西藏擦肩而過的觀光客。你的所有幸福與苦難都發生在你所依賴的文化與土地之中,你的問題也只能在這里得以最後的解決。在你的生活之外,不存在一個真正的使心有所駐留的自由之所。”
  日前,全國都市報新聞攝影研討論壇一行近20人興致勃勃地踏上了西藏之旅。當我們端起相機不由自主地又在拍攝司空見慣的鏡頭時、當我們拍攝遭遇藏人的斷然拒絕時、當我們湧向一個行走在朝聖路上的家庭而看到他們憤怒目光時,我們退卻了。
  車穿行在藏北藏東的草原上,回到車上的攝影者沉默不語,每個人都在想這樣的問題:西藏攝影到底怎樣拍?我們到底要留下什麼樣的西藏影像?
  我們願意拿出一路的懺悔與更多的攝影人分享,也希望這樣的懺悔喚醒更多攝影者的警覺。(陳小波 作者為新華社高級圖片編輯)

 

 


西藏攝影──是朝聖之旅還是懺悔之旅

  這次西藏之行最讓我反思的就是我的攝影體驗,那些關乎心靈和道德的場景聲音和眼神不斷地撞擊著我的靈魂。我真想不到,像我這樣的多少還算有些理論素養的攝影評論人,在攝影實踐的道路上竟然還會這樣?所以,不斷反思、痛定思痛之後,我願意將自己的經歷“貢獻”出來,與更多的影友一起慎待自己的相機,尊重每一個出現在鏡頭前的生命。

一、在長叩者正前方不斷地摁快門
  8月26日上午,拉薩大昭寺內。大昭寺是我們到西藏參觀的第一處景點。進門時,就是從無數的長叩者(磕長頭的朝拜者)的縫隙間溜進去的。因為初來乍到,尚懷敬畏之心,沒敢隨便造次,頂多是斜仄著遠遠地摟兩張。可是兩個多小時後,從寺廟里參觀出來,松弛了,懈怠了,往往也就大意麻痺了。加之進寺是看到長叩者的後背,出寺是迎著長叩者。我也不知是看到這樣罕見的場景激動,還是腦子缺根弦,反正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移動到一個長叩者正面,長時間地連拍,正拍得過癮,突然聽到“嗷”的一聲炸雷一樣的呵斥,我像驚了的兔子一樣“閃”了!
  很久前,看過不要在正面拍攝長叩者的言論,因為朝拜者是面朝佛在朝拜,你拿著相機長久地擋著人家的前方,是非常不嚴肅的,也是很不禮貌的。沒有想到,我就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二、像瞄准獵物一樣沉著等待
    更沒有想到的是我能說出這樣的話!
  8月28日傍晚,從拉薩赴林芝途中經歷工布江達境內的古堡(也稱戎堡)。當年格薩爾王為炫耀武力而修建的五六十米的古堡吸引了旅伴,而這小村落僅有十幾戶人家,平時估計也不太來外人,一下子來了這麼一車扛著“長槍短炮”的攝影人,村民們很稀奇,圍在村頭。我們的攝影槍口就自然對准了這些來看稀罕的婦女和孩子。可是他們又本能地恐懼鏡頭的掃射,在恐懼與好奇之間進退躲閃騰挪,尤其是眼神!你拍他,他躲閃,你轉身,他回頭。
  這時,我這張管不住自己的臭嘴不知怎麼就給同伴支招兒:“瞄准,別扣扳機,他一回頭,點射!”說完這話後,我馬上後悔了,心里難受了好久。咱好歹還講究披著文化人的皮呢?這是人話嗎?你把自己當成獵人把別人當成獵物的同時,你的道德良心就統統都叫狗吃了嗎?

三、我們的魯莽必然導致他們的憤怒
  尷尬和悲劇終于上演了!
  8月28日下午,赴林芝的途中在318國道上看到向拉薩方向的磕長頭的一家人,當時導游沒讓停車,說明天返回時再拍,他們走不了幾公里。果然,8月29日上午,從林芝返回拉薩途中又遇到這家人,他們與昨天一模一樣,時間對他們如同靜止了一樣,僅僅是向著心中的聖地移動了幾千米,一切如昨。司機故意在他們前百十米處,停下。我像個戰士一樣,第一個拎著相機跳下車,向車後狂奔,進入陣地,連拍。無數的後來者跟進,如是者三。
  可憐的一個原本平靜如水的人家,突然遭此橫禍,男人都懵了,女人只知道向每人討香火錢(一元)。由于有太多的相機圍著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光閃頻頻,矛盾迅速激化,男主人堅決阻止拍攝,不是用語言,是一張極度憤怒的臉,尤其是那雙冒著火焰的眼,讓人不寒而慄。
  開始所有沒能盡情拍攝的人,都牢騷滿腹,心生憤懣。可是大家很快沉默了,所有的心都在往下沉……

 

 


四、西藏攝影──是朝聖之旅還是懺悔之旅
  我們對于我們根本就不了解更談不上理解的土地種群民俗文化應該胸懷一顆怎樣的心,是敬畏還是獵奇?是恭敬謹慎地了解還是傲慢肆意地掠過?
  這三件事都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強烈地感受到攝影過程的道德體驗和良知的反省。
  為什麼我們的攝影在城市謹慎,在鄉村放肆?為什麼我們的拍攝在東部發達人群中就知道尊重和自重,到了西部的欠發達地區就不知道人與人是需要溝通和理解的,而是採用付費購買或者粗暴“掃射”的野蠻拍攝方式呢?拍攝者是不是也應該充分地考量被拍攝者的感受?圖像的生產過程與結果我們應該更在意哪個?
  當每天數千游人攜帶拍攝器材湧入西藏拍攝時,我們究竟是應該踏上朝聖之旅還是懺悔之旅?我想到許多許多……(鞏志明 作者為著名攝影評論家)
  這是一個真問題
  “對于我們根本就不了解更談不上理解的土地種群民俗文化應該胸懷一顆怎樣的心,是敬畏還是獵奇?是恭敬謹慎地了解還是傲慢肆意地掠過?”──小鞏以嚴肅的發問,再一次提出了這個攝影行為中的道德或倫理問題。
  這是一個真問題。
  若幹年前,當國外同行批評那張“禿鷲前飢餓的非洲兒童”的照片,關注著攝影師在這樣的場景前的人道主義底線的時候,這個問題似乎離我們還遙遠。
  去年,國內媒體上也討論過那張“雨中跌倒的自行車”的照片,批評集中在攝影者的選擇,是關心作品的戲劇性,還是關心對于行人的傷害。然而這件事似乎太微末了,幾乎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今年還有一次類似的關注,是一張“公共汽車上不讓座的女孩”的。討論的核心是對這樣的情景使用“馬賽克”的必要,因為這里可能涉及到的隱私權。
  所有這些討論或許可以被視做人們攝影觀念的某種進化?
  攝影者的行為應當與攝影作品一起得到同樣的關注。攝影創作中不僅應當排除對拍攝對象的人為幹預和擺布,還應當有對被拍攝者精神生活和法律權益的尊重。在被現代社會嚴重幹擾的大自然和人類生活面前,攝影者不但具有記錄之責,還有敬重、保護和使其不受幹擾影響之責。在進入個人生活領域,尤其是個人精神領域的時候,拍攝者究竟有多大的活動半徑和空間?最後,在涉及到人的生命尊嚴的時候,你和你手中的照相機是卑鄙的還是崇高的!
  我知道這些問題會引起人們不同的判斷。這首先是個倫理問題,然後是理論問題,最後才是實踐問題。這就像“人文關懷”這個字眼,在攝影中,這是要在行為前,而不是行為中解決的。
  好在小鞏已經把這個問題拋出來了。再看一遍,他的文字真好,感性而又理性。(楊浪 作者為財訊傳媒(seec)集團副總裁,中國証券研究設計中心媒體管理部副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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